《爷爷在黄精丛中微笑》

作者：刘  涛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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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清明时节，我和弟弟来到山里，给爷爷扫墓。多花黄精在鸟儿的欢唱中醒来了，粉红色的杜鹃花零星地点缀在翠绿的黄精种植园中，犹如一只只粉蝶。在山风吹拂下，空气中似乎都弥漫着黄精的清香。山间被晨雾渲染得绯红的雾霭，升腾着，飘忽着，亦真亦幻，宛若仙境。我想，爷爷能长眠在这仙境之中，真是有福之人！

　　这时，我发现一个阿姨和两个青年男子正虔诚地跪在爷爷的墓前，地上摆放着黄精片、黄精茶、黄精酒等祭品。我大惑不解，走上前问：“阿姨，您怎么会来祭拜我爷爷？”她看着我们，说：“噢，之光先生是你们爷爷？我是来感谢他老人家的大恩大德啊，他用一张有黄精入药的处方救了我，也挽救了我们一家。”

　　我陷入了回忆中，往事纷至沓来……

　　“哦，我想起来了，您是那位在长沙工作的阿姨吧？”阿姨满含热泪，连连点头：“是的,感谢你爷爷，当年诊好了我的病，还告诉我们怎么加工黄精。七年前，听说安化打造多花黄精产业，我两个儿子就放弃了深圳的高管工作，筹资几百万元钱来到安化种植黄精，并深加工黄精制品。看，这多花黄精基地就是我们的。”

　　她的两个儿子，是一对双胞胎。其中的一个拿起两个黄精，递给我们，话语中充满自豪：“哥哥、姐姐，这就是我们基地产的。”接过淡黄色多皱纹、形似生姜的黄精，弟弟不禁脱口而出：“青松林下茯苓多，冰碛岩上黄精盛。”

　　我的爷爷，人称之光先生，是一位祖传父授的老中医，是县人民医院和县中医医院的元老。他精湛的医术和高尚的医德，老百姓有口皆碑。他的救死扶伤精神，如同春风化雨，滋润着方圆百里；他的传奇故事，又似繁星闪烁，照亮了无数暗淡的生命。

　　我清楚地记得，这个阿姨是安化人。那时，她和丈夫都在长沙工作，因为先天不足，身体十分虚弱，免疫力低下，长年没有食欲，老是干咳，而且患了子宫肌瘤，导致月经不调，结婚9年没有生育。丈夫是三代单传，她多次提出离婚，而深爱她的丈夫都不同意，这让她异常痛苦。一次，她听一位老人说，这种病最好看中医。她回家一讲，婆婆马上说，听说安化的之光先生诊这号病蛮厉害的，不如去请他看看。她丈夫马上请假，第二天就带她回安化找到了爷爷。爷爷号脉后，诊断她是肺虚、脾肾阴虚，立即给她开了处方，并告诉了她服药的种种注意事项。果然，她服药后，只一个月就不咳了，而且食欲增强了，慢慢地月经也正常了，医院检查，子宫肌瘤竟然也神奇地消失了。爷爷还给她开了几味中药，要她和炮制过的黄精一起每天泡水长期喝。两年后,她和丈夫各抱着一个孩子来向爷爷报喜。原来，她当了妈妈，而且是对双胞胎儿子。

　　此刻，我们在这里不期而遇，大家都非常惊喜。“啊，黄精，真的不愧为国药中的瑰宝！”我们几乎异口同声地称赞。

　　弟弟满怀深情地说：“爷爷对黄精情有独钟，一有时间，就背起背篓上山采挖黄精，回家精心炮制，免费提供给需要的病人。他有一个梦想，就是希望县里能有个专门加工制作黄精的工厂，这样就可以惠及更多的民众。”弟弟稍微停顿后，继续说：“可是，爷爷没等梦想实现就离开了我们。爷爷临终之际，指着药柜上他亲自采制的一包包黄精，慢慢闭上了眼睛。”说到这个细节，我和弟弟都忍不住哽咽起来。

　　爷爷用黄精入药治病救人、起死回生，我印象最深的还是1979年中秋节，我们一家吃中午饭时，围坐在餐桌旁，爷爷为我们分发月饼。这时，木子坳的南山伯伯拜节来了，这是他多年的习惯。他的脸色又黄又黑，瘦得皮包骨，真像平时在书里面看到的骷髅，吓得我和弟弟连忙躲到爷爷的背后。我妈妈也大吃一惊：“南山哥，你怎么瘦成了咯样啊？”南山伯伯哭了：“我冒得救了，都讲我咯病太重，恐怕活不到过年了。我的两个崽女，以后就要拜托你们了。”妈妈是菩萨心肠，看到他哭得越来越厉害，也跟着一起落泪。这时，爷爷说话了：“南山，不要哭，来，你坐下，我先给你切切脉。”爷爷一边把着脉，一边问了南山伯伯一些情况，便安慰他：“你的病冒得大问题，尽管放心回去，我帮你制点药，十天后，你来我咯里取药。”南山伯伯一听，顿时两眼发光，连忙说好。

　　我记得那一段时间，爷爷不顾年老体弱，每天太阳还没升起来就上山挖药，回来后就忙着清洗、蒸煮、晾晒，真是一刻也不停。我和弟弟好奇，看着爷爷制出来的药材，黑褐中发亮，又软又粘，有时忍不住偷偷尝一点。哎呀，有点浅浅的甜味，还有一股淡淡的香气，沁人心脾。

　　南山伯伯什么时候来拿的药，我不知道。但是过年时，南山伯伯来拜年，他完全像变了一个人，不但健壮了，面色红润了，而且眼睛也有神了。我问爷爷：“您给南山伯伯吃的是什么药啊？爷爷，您好厉害！”“就是我们安化山里到处都有的黄精、百合、山药，每天煮粥吃。不过，黄精一定要炮制，才有好效果！黄精可是我们安化的仙草，真的可以救命！”爷爷一把抱过我，用胡子在我脸上扎。

　　从此以后，帮南山伯伯治好病的故事，在我们老家广为流传，也深深地影响了我的爸爸和弟弟。他们先后从医，黄精也成为他们治疗肺虚脾虚肾虚病人的首选药物。

　　此刻，我们跪在爷爷的墓前，我喃喃自语：爷爷，您知道吗？您去世10年后，改革开放的春风，让安化这中草药资源丰富的县域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。在县委、县政府的领导下，人们充分利用安化冰碛岩的优越条件，大力发展黄精产业。现在，黄精在安化已遍地开花。科研人员将古法炮制和现代工艺相结合，精心研制成了黄精片、黄精茶、黄精酒、黄精面条、黄精生物冻干粉、黄精果脯、黄精鹿参肽、免疫蛋白黄精膏、黄精咖啡等以“安化黄精”命名的20余种产品，畅销国内外。您当年救治的阿姨一家，就是众多精心培育黄精者之一。

　　“爷爷，我们实现了您的梦想，您可含笑九泉了。”

　　湛蓝的天空中，一朵朵白云在游弋。有一朵白云慢慢地飘过来，静穆在我们头顶，静穆在爷爷坟墓的天空。太阳从白云的罅隙中露出来，是那样的慈祥，多像爷爷的容貌啊。凝视着那朵白云，我分明看到了爷爷的微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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初审初校：吴  炜

复审复校：周  姚

终审终校：陈光明